作者|胡万程

　　编辑|何小民

　　最近，工商银行内部的一封倡议书，登上微博热搜，顺利出圈了。

　　这份名为《恪守异性相处尺度拒绝职场“零”距离》的倡议书，以漫画的形式提出了10条异性相处的准则，详细提示了什么能做，什么不能做。

　　出圈的主要原因，是其不能做的部分。

　　男同事给女同事送吊带睡衣；男同事给女同事发“有空一起睡觉”表情包；女同事试穿胸罩问男同事“好看吗”；女同事让男同事给拉背后拉链……

　　图｜中国工商银行发布的异性相处倡议书（图源：界面新闻）

　　结合桃色事件频出的金融圈生态一品，有一种“真实到可怕”的感觉，让网友们不得不怀疑工行此次倡议的目的——莫非金融圈真的乱到需要用倡议来行业自律的地步了吗？

01肥沃的瓜田

　　什么是乱？

　　我们首先给“乱”下个定义。

　　这里的乱，不是管理混乱，也不是环境杂乱，而是特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多发，比如出轨、包养、嫖娼、性资源交易等行为。

　　金融圈这样的事多吗？

　　单从曝光量来看，答案是肯定的。

　　梳理一下今年的桃色事件：

　　1月，中金资本的两位高管婚内出轨被举报；

　　2月，原深圳市证券业协会副会长性侵女下属被举报；

　　3月，华润置地投资经理曝光了与营销经理的长期不正当男女关系；

　　几乎是每月一起，快赶上了娱乐圈丑闻的曝光频率。

　　图｜原深圳市券业协会副会长性侵女下属的相关事件报道

　　不同于狗仔曝光，金融圈的事件流出多为举报的，含有复仇性质，所以一般证据充分，属于实锤。图文并茂、细节详实的桃色事件，对于吃瓜群众而言甘之如饴，加强了事件的传播效果。

　　客观来说，丑闻多并不一定代表圈子乱，毕竟其他圈子多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，有丑闻也挖不出来。

　　但事件频出，却实打实地留下了“贵圈真乱”的印象，此次，工行发布的倡议书，无论是发布倡议书这个行为本身，还是倡议的具体内容，或许也在侧面印证“贵圈真乱”的事实。

　　当这种印象被频繁地被加强，这也成了金融工作者自身也无可奈何的事。

　　为什么金融圈的曝光度如此之高呢？

　　图｜网友留言调侃工行发布的倡议

　　没有舞台，没有聚光灯，没有作品，金融圈的高曝光度本身就和丑闻脱不开关系。金融圈的核心是钱，而围绕着钱，一幕幕诡谲怪诞的人性故事就上演了。

　　金融从业者，虽然自己的资产不一定多，但却能控制大规模的资产。决定它的使用方式、使用对象以及使用期限。控制的资金规模越大，权力也就越大。

　　权力天然是寻租的。相反，需求端也有太多的人想换得这份权力。权色交易、权钱交易，也自然而然成了最常见的寻租方式。

　　毕竟，社会人也就那档子事。

02交际为王

　　这次倡议的主角工商银行，其实也曾出过大瓜。

　　2019年，工行上海分行原党委书记、行长顾国明，经历历时五个多月的马拉松式调查之后落马。

　　让办案人员感到意外的是，顾国明在调查过程中，陆陆续续主动交代了他与工行上海分行内部32名女下属的不正当关系。

　　32名。这个数字被曝出后，一时间让所有人愕然。这位在上海分行呆了三十年，曾被评为“2018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重要贡献人物”，人称“上海金融一哥”的顾行长，简直把银行当作了后宫。

　　一年多过去了，这件事仍然令人记忆犹新。网友们看到倡议书是工商银行发布后，众多留言带有“32”字样，显然，桃色新闻的记忆留存度，比普通事件要持久。

　　图｜工行此次倡议发出后，有网友提起了一年前的工行上海分行行长的丑闻

　　根据盐财经记者的采访了解到，此次《恪守异性相处尺度拒绝职场“零”距离》的倡议书，是由工商银行创研中心制作的。目的是保障好各人的个人职业生涯和家庭幸福，员工行为规范也是企业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　　仔细来看，倡议书包括10项内容，包括避免单独邀约聚餐、避免封闭空间独处、线上沟通严肃端庄、遵循平等交际原则、沟通控制相处时长、尽量避免礼物授受、尽量避免肢体接触等等。

　　图｜倡议书中详细提出的十项内容（图源：界面新闻）

　　漫画以绿灯和红灯的形式展示了交往边界，值得注意的是三格漫画中，绿灯有一盏，红灯有两盏。

　　圈外的人看完漫画，普遍都有一个感觉，就是金融圈的人交际场合很多。

　　图｜漫画中关于吃饭和搭顺风车的两项内容（图源：界面新闻）

　　金融本质是交易，交易讲究资源的匹配和撮合。金融产品繁多，交易规则复杂，牵扯的环节众多，每个环节都需要接触大量的人。这使得社交在金融工作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。

　　举个例子，投行从业者做一个项目，要接触内部律师、外部律师、会计师、企业管理者、董秘、政府官员、内部销售、卖方研究员、财经记者、公关公司等。由于涉及业务配合和筑建信任关系，不少人都要保持高频互动。

　　交际场所除了正常的办公地点，咖啡厅、餐厅、酒吧、会所、KTV、按摩店、甚至深夜的宾馆对于金融从业者也是常态。场所越私密、灯光越灰暗，关系越暧昧。

　　如果你身边有金融从业者，你可以看看他的微信，大概率是处于高度繁忙的状态。而在高频度的异性交往中，产生故事也就不难理解了。

03兴奋的阈值

　　金融行业属于高收入行业，是不少年轻人挤破头都想进的行业。

　　尤其是这两年，二级市场行情好，高额奖金更是吸引了不少毕业生。不少名校毕业的，海外留学回来的俊男美女加入了求职大军。

　　图｜回国求职的海外应届留学生人数迅猛增加（图源：全球职业发展数据库）

　　由于专业度高，竞争激烈，不少金融机构都设置了很长的实习期，而通过实习期最终留任的则凤毛麟角。

　　在这个环节，又是桃色事件的多发地，不少实习生都在此处栽了跟头。

　　2019年，金融圈一桩轰轰烈烈的桃色往事——“西南证券胡华如被曝骚扰女实习生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

　　一位名叫“杨雨蕾西南证券地产”的微信用户举报称，西南证券房地产首席分析师胡华如在工作中，以“外出调研”为幌子，欺骗实习生，未到下班时间带其离开办公室。

　　遭拒后，又以“吃水果”为由，再次要求实习生到家中。不过遭到了实习生的再次拒绝。

　　随后，遭到骚扰的实习生提出离职。

　　该微信用户表示，这并不是胡华如第一次骚扰女实习生。胡华如还曾在和女下属出差时，深夜时分要求女下属和他去游泳，“遭拒绝后便处处为难下属，种种行为不一一枚举”。

　　胡华如则认为，杨雨蕾的实名举报对自己的名誉造成了损害，采取了法律措施。经过漫长的拉锯后，法院判胡华如胜诉。

　　杨雨蕾虽然输了官司，但不代表胡华如在纪律方面没有问题。事实上，胡华如被西南证券相关部门批评教育，工资被降25%，最终也离开了西南证券。

　　无论是有意骚扰，还是故意诬陷，在金融圈这个名利场中，永远没有赢家。

　　但也不得不承认，对于那些浸淫职场多年的老油条们来说，听到“实习生”或许就有些兴奋。

　　毕竟，实习生多是懵懂青涩的，不知深浅的，通常会对职场前辈抱有敬意和畏惧。而不怀好意的人，往往就会在此大做文章，吃定实习生的豆腐，吃干抹净后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。

　　若是真换得了资源还算幸运，若是最终只得了一张空头支票，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
　　当然了，这种事不止发生在金融圈，在各个圈子都有这样的现象，只不过在竞争激烈的行业，情况更加普遍罢了。

　　图｜在豆瓣上搜索关键词，出现大量职场骚扰相关帖子

　　除了竞争压力大，金融从业者的兴奋阈值高，也不得不提。

　　我有一个高中同学，凭借自身奋斗，年纪轻轻坐上了知名券商首席分析师的位置。他和我说过一个事，我印象很深。

　　他说，自从开始研究股票交易后，他对很多事都感到无趣。

　　我问他原因，他解释道，操作庞大金额进行股票交易时的感受实在太刺激了，盈亏百万都是分分钟的事情，如同在赌场赌博。长时间处于这样的亢奋状态下，慢慢就会难以忍受平静生活，平时就会找乐子。

　　他的话，让我想起了《华尔街之狼》小李子做了几个大票后，屡屡招妓、偷情、吸毒等常人无法理解的疯狂行为。

　　图｜电影《华尔街之狼》剧照

　　金融圈的人爱玩德州扑克，或许也是一个道理吧。

　　虽然不少网民对于《恪守异性相处尺度拒绝职场“零”距离》的倡议书，是带有一些戏谑的心情看待的。但对于性骚扰频发的职场，这样行业规范实则有着很积极的自净作用。

　　要知道，很多不正当关系的发生并非你情我愿。更常见的是，强势一方借用职权去压迫弱势一方形成不正当关系。

　　上司借由职权对下属进行性骚扰，以及同事间的性骚扰场景，多半都在倡议书中所列举的10个场景中。

　　图｜倡议书的最后提到“君子不镜于水而镜於人”（图源：界面新闻）

　　如果倡议书本身真的可以规范职场行为，避免异性单独接触以及一些不适当的亲密行为，那么这类迫受型的性伤害就有可能得到减少。

　　可预见的是，“贵圈真乱”在短期内，形象仍然难以有质的改善。但这类倡议书的出现，也侧面证明了行业本身对所处环境的正视，并有志于解决和改善。

　　这并不是坏事。

　　作者|胡万程

　　编辑|何小民